《小城灯火》
灯是小城的眼睛,看见小城的绚丽和灵动。
夜晚的小城流光溢彩。路灯严格遵守时间,它们集体亮起,又集体熄灭,修长的腿站成一条笔直的线。灯柱上挑着花灯,有的如莲花盛开,夸张盛大;有的如编盘的中国结,喜庆吉祥。它们队伍庞大,浩浩荡荡,或亮白或昏黄,像强睁着的困倦的眼睛,在夜里虚张声势。据说,飞机在高空中俯视,能看见小城的闪闪灯光。在高处俯视,路灯交织成纵横阡陌,而点缀在楼间的小灯,或靛紫,或明黄,或海蓝,或翠绿......,成了阡陌间盛开的五彩斑斓的鲜花。花开阡陌,光芒四射,一派繁华。
如果说路灯是严肃规矩的正房太太,那么镶在高楼上在灯就是俏丽又炫耀的姨娘,这些灯美是美的,总是太规矩、俗气。最有生气的灯是河边的霓虹灯,是缠绕在枯树上的彩灯。河是小城的筋脉,有了它,小城就鲜活、灵动起来。春水与霓虹灯相遇,妩媚、灵动、妖娆,站在小桥上远远凝视,水波荡漾,一河彩霞,让人满心欢喜。曾经在夜晚的秦淮河边走走停停,岸边摩肩擦踵的游人,冲淡了秦淮河的胭脂水粉味儿,才子佳人远去,只觉得如今的秦淮河,只剩倒映在河里的霓虹灯依然迷人。小城的河不甚有名,没有标签,因此河岸葳蕤的草木,灯与水,灯与花,在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风情。霓虹灯下鹅黄的迎春,是豆蔻年华的女孩,清纯得让人不忍伸手,不忍直视,不忍大笑,只能淡淡地远远地疼疼地把它藏在心里。绿柳是满腹柔情的女子,风里雨中灯下,一招一式都婉约妩媚。灯火下盛开的樱花,美得繁华而张扬,美得虚无而盛大。曲径通幽处的灯,隐隐灯光透着暧昧,光明和幽暗,一切都刚刚好。河岸人家,开了门窗,放进一片片灯光进来,在灯光里闲坐、喝茶。灯光别有用心,该亮的亮,该暗的暗,明亮和幽暗间,窗里盛放百姓的安然。
广场的灯光越过荷塘,照见两千年前的尘世。汉朝的阵阵鼓声响起,卖力的杂耍者在施展绝技,围观者阵阵喝彩声不绝于耳;庆功宴上觥筹交错,载歌载舞,百鸟争鸣;端坐在高端的西王母娘娘,与前往约会的威风凛凛的周穆王相见时,是盛世车乘......。可是,翻阅汉代诗文,少有灯火的盛景。也许从战乱中走来的汉朝人世,虽然繁荣,但在其深处还隐藏着五颜六色的伤痕。桑麻市井,男耕女织,便是人间的美好,至于耕作之余的夜晚灯市,乃是百姓人家的奢侈。而唐宋不同,唐宋的夜晚灯火辉煌。“火树银光合,星桥铁索开。”“千门开锁万灯明,正月中旬动地京。”长安城里,大放花灯,千家万户出门赏灯,可以想见车马如流的景象。唐朝的夜火树银花,宋代的夜灯火阑珊。“东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,星如雨。宝马雕车香满路,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,一夜鱼龙舞。蛾儿雪柳黄金缕,笑语盈盈暗香去。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由大气磅礴的花灯夜,到沉静婉约花灯街市,是灯,亦不仅仅是灯的转换。
从战乱纷争中刚刚走来的汉朝人家喜欢白日里的热闹,夜幕降临,家家户户房门紧闭,黑夜无光,犬吠声声伴着人梦中的呓语,呓语里,有对幸福生活不确定的惶恐。而唐宋的夜晚,不仅有“窗前明月光”,更有“花市灯如昼”。喧闹,迤逦,悠闲,安详,甚至有淡淡的萎靡感。富足和安定让人安详,让人步履悠闲地行走花灯市里。在小城的灯光里走着,似乎一步就走进盛唐,看到太平与薛绍的相遇,懂得她的怦然心动,懂得她的自愿沉沦,自愿低入尘埃。灯火下,红尘间,谁不是凡人?走在灯市里,抬头遇到英俊威猛的辛将军。他走在挂满花灯的街上,蓦然回首间,看见那安静的女子正微笑着站在灯下,灯火阑珊,她一站就是千年。
河边杨柳依依,霓虹灯在春风中,在微皱的春水里。街上人流如水,灯如繁星。身处其中,人不自觉得就放轻放慢了脚步。白居易若在,他会儒雅地抚着胡须,说“灯火万家城四畔,星河一道水中央。”,王安石若在,他当声如洪钟地吟诵:“车马纷纷白如昼,万家灯火暖春风。”
灯是小城的眼睛,看见尘世的安稳和盛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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